“等會自己煮兩個雞蛋再帶上些紅薯或是土豆，中午烤著吃知道沒？真是，要進山你昨天晚上怎麽也不提前說？不然我早上起來就給你烙幾張餅帶著了。”

對季北北說要上山，季愛珍是放心的。

不怪她放心，實在是他們村本身就靠山近海。俗話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不過比起一個不小心，一個大浪過來就可能能毫不留情的把人給卷走的海邊。村裏的大多數人家還是更願意孩子去山上野。

因為他們村附近的山離得近，村裏人常走的緣故所以並沒有猛獸。別說成人了，哪怕只是個孩子，只要是不擅自闖進山林的深處就一點也不危險。

對村裏的成人來說。山林，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巨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

從春天的萬物覆蘇開始，野地裏、山坡上就四處都是隨處可見的鮮嫩嫩，水靈靈的各種野菜、野果子。

如果能再來一場雨，在雨後的幾天裏還會有大量大朵、小朵或是常見，或是珍稀的各種蘑菇從樹下、草窠裏冒出來。

更別提還有不經意就在哪一段腐朽了的樹木枝幹上發現的木耳；闖進視線裏驚慌失措逃竄的野雞、野兔什麽的；

還有那山澗裏隨手就能摸到的各種螺，那些個頭小卻異常鮮美能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一起吞進去的野生魚兒......

而對村裏的孩子們來說。山林，則是一個可以讓他們解饞的好地方。

相比大人們看重的那些能換來錢的山野貨，孩子們更喜歡的是樹上，爬上去就可以掏到手裏的鳥蛋；河裏、溝邊、溪澗裏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常常能見。好吃還並不難抓，抓到了就能直接剝殼去皮放進嘴裏的小蝦和螃蟹。

除了這些，山裏更多的還有幾乎一年四季都不缺少的各種各樣的野花、野果子。

只要他們願意，進一趟山無論是一串串拿在手裏就能吃的洋槐花；還是刺梨子、野蘋果、濃香撲鼻的滿地香；或是蘆葦桿；甚至是嚼著有些酸的三葉草......通通都是可以入口解饞的。

聽見季北北說要進山，季愛珍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她饞了。又想著七八月正是山裏野果子最多的時候，她就絲毫不覺的奇怪的笑著順口問道：“今天是跟誰約好了一起去？”

“沒約，我就是想自己去隨便去看看。”季北北似真非真的答了。然後看季愛珍還想說什麽，趕緊雙手推著她出門，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姐，別問了。再問下去太陽都能被你問下山。”

“我不就才問了一句嗎？唉，別推，別推......我的粥。”

雖然季北北的動作很輕，但是被推著走的季愛珍依然無比緊張她手中竹籃子裏的飯菜，連忙把籃子抱住。

等檢查了裏頭的稀粥和青菜都沒事季愛珍才松了口氣。然後很無奈的瞪了季北北一眼，沒好氣的笑罵：“你至於這麽著急嗎，我才問一句就沒耐性了？”

“姐--”

季北北拉長了尾音又對著季愛珍叫喚了一聲，然後伸手往上指了指雖然才不到七點，但是已經跳出地平線好一會的太陽，一臉的無辜。

“怕了你了。”

季愛珍順著季北北手指的方向往上一瞧，再想到夏日的太陽毒，季北北要去山上還真是不好太遲於是也不廢話了，直接扭頭就走。走前沒忘記丟下一句安季北北的心：“放心吧，我肯定馬上回來不耽誤你上山找好吃的去。”

“謝謝姐。”

嗯，這果然還是自家兩輩子都改變過的那個又溫柔，又體貼的超級無敵好姐姐。

一時沒多想，看季愛珍明顯加快了速度的背影，季北北心滿意足的感嘆一聲就開始動作迅速的洗漱、吃早飯。

至於季愛珍交代她煮兩個雞蛋，再帶上紅薯、土豆的話她是沒打算真那麽幹的。她空間裏能吃的不少，到了山上沒人看見她怎麽吃都沒關系。

季愛珍返回的速度果然快。

就在季北北吃完飯收拾好，才堪堪將養父季寬之前特地按著她的要求給她編的，帶有染了紅色花紋，不大也不小，正適合她背的專用背簍找出來的時候。季愛珍就有小喘著也跨進院子門了。

“剛剛好。”一到家看見季北北已經都準備好了要出門，季愛珍臉上頓時松了口氣，露出笑模樣。

“姐，你是不是跑著回來的？”

見季愛珍喘氣的樣子，季北北心疼了。這才想到她之前既然都打算直接去割豬草，那肯定是先吃過早飯。這飯後沒多久就跑胃不難受才怪？

她一時間有些後悔起來，臉上露出懊惱的神色語氣裏也免不了的帶出了幾分自責。

早知道自己寧可更遲一點上山呢。反正她去山上采蘑菇和山野貨也不是只打算去一天兩天的，根本就沒必要著急於一時。幹嘛非讓季愛珍這麽趕呢？

她明知道她從來都是一個死心眼的人，心裏都是家人更重要，反而把自己放在角落幾乎找不到的位置的性子。

對養父母是這樣，對小弟是這樣，對姐夫和她自己今後的孩子們是這樣，就連對自己這樣一個收養的妹妹都沒什麽不同也是這樣--

“沒有，放心吧。我就是走的快了些，沒跑。”

季愛珍看出來季北北對自己的心疼，心裏高興，臉上的笑更明顯了幾分。但是嘴上卻堅決否認了自己有跑的事實。

這一次換成她怕季北北繼續多說下去，直接伸手輕輕推著她出家門。催促她快走的同時又不忘叮囑道：“下午早點下山。媽可說了今天要慶祝豐年來我們家。晚上吃肉，紅燒肉。”

季愛珍語氣輕快的說著，在“紅燒肉”三個字上特別加重了語氣，笑盈盈的跟季北北揮手：“晚上等著你回來開飯啊，別太遲了叫小弟和豐年流著口水等知道沒？”

“知道了。”

被推出家門季北北只能一臉無奈的也跟季愛珍揮手告別。

她沒矯情說什麽不用等自己開飯的話。

因為平時要去地裏忙活，季寬和常鳳英早上一貫是天沒亮就早早起，並不會在家裏吃早飯。而中午，平日裏上學的上學，忙農活的忙著農活。

哪怕就是到放假或是沒那麽多農活要忙的日子，這不是還有一座山在跟前麽？尤其是到了學生放暑假的七八月，山上正是果實累累的時候，大家進山的熱情都更高了。

雖然那山就在跟前，進山是極容易的。但是一進去就不好保證中午能準點的回來吃飯了，故而大多時候季家一家人除了晚上就很難能聚齊一起用飯。

也所以久而久之，季家晚上再晚，都必須得等人都齊了才一起吃飯的習慣就這麽保留了下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輕易並不會打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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